乐安街头,人潮拥挤。

    “小公子,看..看那儿,”老管家半躬着身子,手里牵着个粉雕玉琢的个小孩,“我们小公子,小阿遇,喜欢吗?”

    管家每走到一个摊位,便指着些精巧玩意儿让那孩子看,那孩子就顺着手指看,不点头也不摇头。

    市集来去的人见到了都稍微避着,眼神或多或少带着可惜怜悯,白白占了那么好的家世,可惜却是个傻的,傻也就罢了,也许还哑,听说打生下来就没张口说过话。

    也有些嫉恨的,毕竟再怎样,这都是白家的独苗苗,泼天富贵里养着,人家家里头养的一条狗都比些不入流的公子哥金贵,手缝里头漏点米,就够吃寻常人家吃一辈子。

    “阿遇?小阿遇在看什么呢?”管家蹲下身,笑眯眯地问,眼角的皱纹攒出一朵菊花。

    白遇还是不说话,只朝着一个方向呆呆地望着,过了好久眼里聚了些神,伸手指过去,刘管家一看。

    是个木笼子。在一群牛马猪羊中随随便便地腾个空占了。

    管家皱眉,这街市离商道近,是整个城市最繁华的街道,而且据说是什么都有的卖,什么外邦来的宝石,深山快成精的老姜,毛色雪白的蓝瞳猫,运气好的,还能掏来仙家流出的器物,可来这许多次了,还是第一次见卖奴隶卖得这般光明正大的。

    这也算盛世,却将人拿到明面上卖,怎地也不觉得害臊。

    白遇慢慢地走,刘管家就顺着他,小步小步地挪,他在那笼子前边蹲下身,衣摆落地,腾起些尘埃。

    他握住了一只垂在笼子外的手,那手腕子还不如木杆粗,布满血污和灰尘,动也不动,和白遇的手差不多大小,颜色却差得明显,乍一看就如玉放入泥沼般。

    白遇蹲在那不吭声了,一只手被刘管家牵着,一只手还握着那只脏兮兮的手。

    “阿遇?”刘管家温和地看着他的眼睛,教他,“这是人。”

    白遇轻轻点头。

    身边传来脚步声,刘管家只感到一股子呛鼻的劣质烟味扑面而来,他不小心呛了一呛,侧过头,就看到个人高马大的中年男人,脸到脖颈落着一道连续疤痕,戾气遮不住满脸油滑世故。